卡梅伦第二？ 加泰地区领导人普依格蒙特面临的历史性抉择

本周末正在常人们都在享受周一来临之前最后的休闲时刻时，西班牙加泰罗尼亚自治区领导人卡莱斯•普伊格德蒙特(Carles Puigdemont)则面临着，一个将决定750多万加泰人命运和西班牙历史进程的艰难选择题。西班牙首相马里亚诺•拉霍伊(Mariano Rajoy)于周三代表中央政府做出决定，要求加泰政府在当地时间下周一早上10点前，对普伊格德蒙特先前宣布的推迟独立宣言事件做出澄清。也就是说，他本人面临着可以就此直接宣布加泰罗尼亚独立，以在政治上达成独立派长久以来的期望和目标。但这无疑会触怒中央政府，并使其依法进行接管自治区行政权利的计划。普伊格德蒙特也可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重新依照中央政府的意愿站队，对之前由他本人所宣布的独立宣言予以否认。

西班牙加泰罗尼亚自治区领导人卡莱斯•普伊格德蒙特（图右）资料图片 路透社图片

但这也将切断由他在过去坚持推行的独立诉求和发展理念。如此下去，断送了他个人的政治前途不说，也会给新的加泰代表与马德里于未来，举行独立谈判的合法性带来致命的一击。

对于熟悉近年来在欧洲发生的独立公投事件的人来说，普伊格德蒙特与曾推动了2016年英国脱欧公投的前首相卡梅伦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二人作为自己管辖地区的政府首脑，都同意并推动了独立公投的举行，并在具体施行后却发现这一看似无害的民意的表达程序，却给自身的政治前途和支持者们带来了巨大的不可逆转的历史性决定和后果。

与普伊格德蒙特不同的是，卡梅伦所做出的有关同意脱欧公投的表态，是符合英国民主制度和宪法规定的产物。英国当时面临在欧盟内部发言权和决策权逐渐减小，且在国内面临着以现任外交大臣、时任伦敦市长约翰逊为代表的脱欧派的巨压之下，他做出了这一其自认为能缓解国内矛盾，又能向欧盟施压的推行脱欧公投的政治决定。结果揭晓后，反对脱欧的卡梅伦发现自己大大失算了。但他还是在辞职演说表示：“我们不仅拥有议会民主制度，而且还在如何管理这个国家的问题上，我们也会适时征求人民的意愿。对此我们已经做到了。英国人民投票选择离开欧盟，他们的意愿必须得到尊重。”

而如今加泰地区领导人普伊格德蒙特面临的局面与当时的卡梅伦也确有不同之处。在西班牙宪法的框架下，他既不是整个国家的民选政府首脑，因此无法以做出合法的有关同意举行公投或宣布加泰地区独立的权利。同样根据后弗朗哥独裁时代的1978年西班牙宪法所规定，国家是“不可分割的”。因此此次加泰独立公投也是违背了西班牙人民主意志，及西方国家国际惯例的单方面“违宪”行为。这也使得在此次事件中“西班牙的卡梅伦”，持有反对独立立场的首相拉霍伊在周三举行了中央政府紧急内阁会议后，威胁将触发宪法第155条，向剥夺加泰自治权动议迈进的表态。

拉霍伊在当天的讲话中要求，以普伊格德蒙特为首的当地政府说明是否已经宣布了独立。而这一答复也将直接决定马德里政府在近期将采取的回应措施。同时，他还拒绝了由加泰政府呼吁的希望国际社会和欧盟能出面调停危机的请求。普伊格德蒙特之所以能在公投后宣布加泰独立通过，是因为有92%的参与了此次公投的投票者们都选择了独立的决定。不可否认的是，尽管公投活动在当天遭到了警方的大力阻挠，但还是有大量的赞成留在西班牙的加泰居民选择了弃权。这也致使该公投的投票率仅达到了42.3%，并未过半，反映了在全加泰罗尼亚超过534万拥有投票权的民众中，只有202万人用行动支持了这一决定。依照民主投票的基本规则来看，此次加泰公投的有效性和逻辑性确实值得进一步地质疑和反思。它也并不应是这一将影响加泰人切身利益和西班国家走向决定的理想奠基石。

据当地媒体介绍，马德里希望在周一能从加泰政府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任何来自加方不严谨的回应，都将成为在拉霍伊眼中威胁取消其自治权的合理原因。此外，普伊格德蒙特还必须考虑加泰如果立即独立将在政治、经济和社会上所带来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独立的加泰罗尼亚将不再属于欧盟，面对着西班牙政府的反对在近期内入欧无望。在经济领域其欧元区成员的身份也将不复存在。

那么新的加泰罗尼亚共和国将被迫发行只能在当地通行的货币。新货币的价格如何制定，民众的欧元存款和资产将如何兑换，诸如此类的经济挑战将把当地政府和民众带入一场突如其来的经济革命当中。独立后，加泰罗尼亚的诸多跨国公司也必将撤离，地区失业率也预计将上升。据瑞士瑞信银行的经济学家估计，加泰的GDP将因此缩水20%。此外，当地从西班牙政府享受的诸如军事、社保和医疗系统的公共保障也将同时消失。

另据了解，普伊格德蒙特在承受来自马德里的重压时，也受到了其独立派盟友的敦促和指责。他们认为作为独立派领袖和政府首脑的他，不应再次错过这一良机。最终，不论普伊格德蒙特和他的领导班子做出如何抉择，该事件将毫无疑问的载入西班牙和欧洲的历史当中，并成为全球其他国家在考虑独立诉求难题时的理论借鉴和现实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