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默克尔再度访华看大国游戏再平衡

德国总理默克尔24日上午抵达北京访问。这是她作为德国总理以来的第11次访华行程，但此行的背景却不同于往常。如果说中国曾努力发展与欧洲的关系来平衡中美关系的话，默克尔此次北京之行则更显示出欧洲试图联合中国共同应对特朗普领导下的美国的种种措施的努力。

2018年5月24日，德国总理默克尔在北京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会晤。 图片来源：路透社/Jason Lee/Pool

的确，在推动两国在政治及经贸等各个领域合作的传统议题之外，德国总理此行亟需在多边国际贸易以及伊朗核问题上确保中国的支持。

就国际贸易而言，不仅特朗普政府的贸易保护政策对欧美贸易形成压力，而且德国对美贸易多年呈现顺差，德国因此也同中国一样，是特朗普政府抨击的对象。中国与美国几天前达成一项妥协共识，暂缓了已经迫在眉睫的贸易大战。但根据中国商务部发言人24日在例行记者会上的表态，中方目前尚没有就削减中美贸易逆差的具体数量做出承诺。而欧洲联盟目前虽然得以暂时豁免于美国对进口钢铝产品的增税措施，但这项特别豁免权６月１日到期，而欧盟委员会贸易专员本周二对欧盟的贸易提议是否足以阻止美国落实增税措施表示怀疑。就在默克尔启程前往北京的当天，特朗普又下令其商务部长罗斯启动调查，以便考虑是否对进口美国的汽车增收关税。观察人士认为，这项措施的目标所指正是德国。根据美国《华尔街日报》此前一篇文章的分析，增税措施一旦出台，进口美国的汽车关税有可能增加至25%，而目前欧盟出口美国的汽车只需要缴付2.5%的关税！

凡此种种，面对特朗普政府的关税大棒，欧盟与中国不难找到共同语言，而双方也都需要对方的支持，以维持国际贸易的自由流通原则。周四，默克尔在与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会晤之后的联合记者会上表示，中国与德国都在推动多边主义，支持自由贸易。李克强在表示中德两国应当支持全球化进程的同时，也提到双方应当支持投资的自由流动。

如果说中欧双方都希望能抵抗特朗普的贸易保护政策压力的话，在投资领域，这种共同希望的背后也不无分歧。多年来，欧洲联盟一直指责双方投资条件并不对等互利。中国投资近年来大笔涌入欧洲，但欧洲企业在华投资则面对种种限制，中欧双边投资谈判也始终未能达成共识。面对不断涌入欧洲的中国投资，欧洲联盟开始制定措施，加强对中国企业在有战略意义领域的投资的监督机制。德国自中国投资收购库卡机器人公司股份以及戴姆勒·奔驰公司股份之后，也加强了对外国投资的监督措施。德国一家智库近期公布的研究报告也显示，２０１４年至２０１７年间，德国有竞争力的企业以及那些技术革新的顶尖企业是中国投资的主要目标。

在贸易话题之外，伊朗核问题也是德国总理此次访华的重要议题。特朗普政府不久前宣布退出了联合国五个常任理事国加德国于２０１５年就伊朗核问题艰难达成的协议，英、法、德等国以及欧盟代表此前先后出访都未能阻止特朗普政府做出此项决定。这不仅使得伊朗核开发计划有可能重新启动，而且也使得在该协议达成后刚刚重返伊朗的欧洲企业陷入两难处境。２４日，德国总理与中国总理在联合记者会上就此表达了一致立场，两国都继续支持此前达成协议。李克强还表示，中国支持为维护此项协议做出的种种努力。

默克尔此次北京之行说应该说也是在当前背景下大国关系游戏的一种即时再平衡。欧洲与美国虽然是盟友，但特朗普政府的“美国优先”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对这种传统的盟友关系形成压力，迫使欧洲不得不超越分歧，在一些共同关心的议题上，另寻支持。默克尔访问北京之际，法国总统马克龙也在莫斯科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会谈，希望在两国关系中的各项分歧议题之外，争取俄罗斯在伊朗核问题协议上的支持。当然，无论是贸易纠纷，还是伊朗核问题，并不会从根本上动摇欧美之间的盟友关系。

不过，舆论界对默克尔此次北京之行还有另外一项关注，那就是中国异议作家、２０１０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刘晓波的遗孀刘霞的命运。刘晓波２０１７年７月中旬在囚禁中病逝后，刘霞始终未能获得出国治病的自由。长期处于软禁状态的刘霞患有严重的抑郁症，近期传出的消息令外界格外担心她的健康状况。在众多重要国际议题上需要中国支持的默克尔是否能争得中国政府为刘霞出国放行引人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