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诺（François Pinault）的文化平台允许艺术家通过作品和策展提出了当代社会财富分配失衡的问题，这说明皮诺的视野超越了单纯的财富分配的受益者的格局。 但他的文化平台这次没有能通过平行的两个展览“皮” 和“地点与符号”告诉观众出路是什么。 他的艺术收藏更多地让观众看到了他的文化趣味， 看到了他用文化说话的潜力，也让他自己看到社会在想什么，他的团队在想什么，他自己的想法又是怎么与社会的想法，团队的想法交流与呼应。
比利时艺术家 Luc Tuymans在威尼斯的个展“皮”给我们的印象是在大企业主皮诺为主要产权人的宫殿Grassi 宫里以法西斯历史作隐喻来谴责世界性的财富垄断。展览留给了我们一个有意思的问题：在揭示、批判和谴责当代世界政治秩序和经济秩序里的财富分配的同时，皮诺的文化平台上有没有能为解决社会矛盾带来启发的设想和方案 ？显然，在Luc Tuymans的展览里还看不到，或者这也不一定是他这一次展览的目的。
这就是我们在欣赏皮诺的另一个文化平台威尼斯海关旧址的展览时的问题导向， 展览的名称叫“地点与符号” （LUOGO E SEGNI）。可是，找啊找，也找不到为解决社会矛盾带来启发的设想和方案。
“地点与符号”展是围绕皮诺的艺术收藏的策略性展览。两位策展人， Mouna Mekouar 和 Martin Bethenod 总的策展思路是围绕着皮诺收藏的作者们之间的关联，在威尼斯海关旧址不同展览间的的关联，通过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感官，和音乐、文学、市井等记忆作为线索，让皮诺的艺术收藏和外界的艺术品发生策展人设计好的互动，象一个工程一样，让皮诺的艺术收藏品在创作者间、作品间、艺术语言间，在一个团队发动的动能的作用下，有诗意地呼吸，有诗意地心跳，有诗意地循环。
实际上，“地点与符号”展揭示的是皮诺艺术系统工程里的部分生态。当 “皮”这个展览把皮诺的收藏和外界的藏品联合起来象戏剧一样表达当今世界对财富分配失衡问题的反映时，Mouna Mekouar 和 Martin Bethenod 策展的“地点与符号”要让我们看的是皮诺收藏里有多少演员，有多少道具，有多少艺术形式的可能性； 而这些演员、道具和艺术形式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管和气脉的可以活起来的资源。
我们可以从威尼斯海关旧址展出的个别作品里面看到与Luc Tuymans的个展“皮”的呼应。
其中有一件瑞典艺术家尼娜·卡内尔（Nina Canell ）的作品“惯性的日子”（Days of inertia）值得特别注意。2017年，这件作品在巴黎平民聚居的近郊Ivry-Sur-Seine一所由法国各级政府财政资助的艺术中心Le Crédac展览过。作品在巴黎展厅的地面由支离破碎的石片上的水映射出Ivry-Sur-Seine居民楼体无完肤的局部。
威尼斯海关旧址由过去鼎盛时期的威武逐渐堕落成危房，差点成为废墟。皮诺接手后，请日本建筑师安藤忠雄改造，成为营造艺术品世界级能见度的殿堂。展览把尼娜·卡内尔的作品“惯性的日子”搬到这里，把崭新的殿堂又通过水影肢解，把破碎再虚幻给观众。既象一种审美追求，又好像在雄伟与颓废，崛起与堕落之间给你看一种似有似无的辩证关系。
如果说Luc Tuymans的个展“皮”的主题很直接，那么威尼斯海关旧址展里尼娜·卡内尔的作品“惯性的日子”却含蓄而隐晦地用抽象打着哑谜。其中有多少关联，留给观众自己去感受。
另一件引人注目的作品是摩洛哥艺术家 Hicham Berrada 的Mesk-ellil. Mesk-ellil是一种野生茉莉花，生命力很强，味道很重，原生地在摩洛哥，新加坡等地。Berrada 用人工方法改变它的生理期，在一个用厚厚的有机玻璃做的柜子里，让茉莉花按照艺术家设定的时间得到生理需要，释放香味。换句话说，把自然放进强制性的文明里，同时让这种强制看起来很有诗意。
Berrada的茉莉花其实是演员，他的展示柜是舞台，在艺术家导演的具有戏剧性冲突和高潮的装置造型里，作品告诉你什么是主宰茉莉花生存环境、生存方式和生存形态的权威。观众看到的又是一种与Luc Tuymans的个展“皮”的主题的若即若离的对应。
总体来说，尼娜·卡内尔和Berrada的例子只是零星地、不经意地与Grassi 宫里Luc Tuymans在Grassi 宫的个展“皮” 有一些关联。Mouna Mekouar 和 Martin Bethenod 策展的“地点与符号”里的作品让我们看到孤立的作品在营造一个大的主题展方面的可塑性，作品资源的丰富性、多样性。但达不到与Luc Tuymans在Grassi 宫的个展“皮”的主题平行的程度，不能够满足观众顺着在Luc Tuymans和Caroline Bougeois 布展的线索，到“地点与符号”群展里寻找解决当今财富分配失衡引起的社会矛盾的线索的心理。
如果“地点与符号”里的作品不能解决我们的疑问，那这个展览又能让我们看到什么呢？ 策展人Mouna Mekouar 让我们重温曾在马拉喀什圣罗兰博物馆展出过的一个展览“记忆花园”。美籍黎巴嫩艺术家 Etel Adnan 为展览写了一首诗，由著名演员 Bob Wilson 朗诵，另一位出生于大马士革的美籍黎巴嫩艺术家Simone Fattal 用陶艺作品作答。
对Mouna Mekouar来说，Simone Fattal做了两个天使来听Etel Adnan的诗歌。艺术家们之间的对话成为作品最重要的部分。Martin Bethenod 觉得Etel Adnan的诗歌特别倾心于自然界里那些不可捉摸的元素。展览要把风云变幻的布景里，艺术家们之间的赞美、友谊、爱情表现出来。
这件作品让观众看到的是一个乐园，充满富裕阶层情趣的文字的审美、声音的审美、瓷器的审美; 各种审美融会贯通，就像但丁“神曲”的天堂里的一个场景。 有点象在薄纱里望褴褛，在金缕里论蓑衣的味道；在华丽中，想象俯瞰炼狱和地狱的奇妙感受。这是有派头的艺术创造者塑造的有韵律、有节奏、有层次、有章法，有工艺的作品，需要功夫和造诣才能完成的。“记忆花园”和尼娜·卡内尔及Berrada的作品一起展出，让我们看到“地点与符号”里的作品的多样性和这种多样性提供的不同布展思路的可能。
威尼斯海关旧址的“地点与符号”展里，相比Luc Tuymans在威尼斯的个展“皮”， 皮诺的个人收藏比较多一些。那到底什么作品被皮诺的团队认为是皮诺收藏里的好作品， 能够有价值，能够传世呢 ？ Martin Bethenod坦承，这里面风险很大。只有时间才能告诉我们。不仅对皮诺，大的美术馆也一样，以前看起来很不错的作品，现在看就很差。Martin Bethenod 说，90% 的作品都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他们能做的就是保持对当下喜欢的艺术作品的信仰，到底以后还会不会被看作是好作品，那只有等时间去回答了。
皮诺的文化平台允许艺术家通过作品和策展提出了当代社会财富分配失衡的问题，这说明皮诺的视野超越了单纯的财富分配的受益者的格局。 但他的文化平台这次没有能通过平行的两个展览“皮” 和“地点与符号”告诉观众出路是什么。 他的艺术收藏更多地让观众看到了他的文化趣味， 看到了他用文化说话的潜力，也让他自己看到社会在想什么，他的团队在想什么，他自己的想法又是怎么与社会的想法，团队的想法交流与呼应。
LUOGO E SEGNI
PUNTA DELLA DOGANA
24/03 - 15/12/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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