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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改革的集大成者约翰·加尔文第八节 加尔文置塞维特斯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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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塞维特斯不断写信给加尔文,逼迫他认可自己反“三位一体论”的神学立场。他的口气桀骜不驯,深深伤害了加尔文的自尊,因为加尔文早已成为新教世界的泰山北斗,而且他自己的理论,绝对不容他人挑战。

加尔文(Jean Calvin, 1509-1564),宗教改革的集大成者。
加尔文(Jean Calvin, 1509-1564),宗教改革的集大成者。 © 网络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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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塞维特斯为何选中加尔文来挑战呢?

答:我想这有两方面的原因,其一就是我们在前面曾经提到过的,他和加尔文曾经有过交往。当加尔文还在巴黎读书,在神学领域展露头角时,塞维特斯就曾约加尔文见面,辩论神学问题。但当时加尔文如期赴约,他反而爽约未去。其二,加尔文的著作《基督教要义》在宗教改革阵营中,有近乎教科书的地位。而一般挑战者的心理是要找最出名的人下手。况且,塞维特斯自视极高,认为只有他才懂基督教的真义。而路德、加尔文这种大人物,对圣经的解释,完全不得要领。除这两个原因之外,他激怒加尔文的是,他寄给加尔文一本《基督教要义》,在书的天头地角,密密麻麻写满批语,而且口气狂妄,直指加尔文狗屁不通。这种公开的羞辱,你想加尔文怎能咽得下这口气?但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塞维特斯来信,加尔文还回信,把他当作是个迷途的学生。

加尔文在回信中对他说,“我已一再向你指出,你因无视三个神圣之同一实质的巨大问题而走上邪路”。这当然是指塞维特斯反对“三位一体论”,这是基督教信仰,不论天主教还是新教共同认可的异端行为。加上他看到,塞维特斯对自己的著作大肆侮辱,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他给法雷尔去信说,“塞维特斯攫取了我的著作,用侮辱性的评论玷污了它,像一条狗叼了块石头,啃个没完”。面对加尔文的指责,塞维特斯反而更来劲。他把自己的著作《基督教之恢复》寄给了加尔文,这是一部对抗加尔文《基督教要义》的书。这促使加尔文下定除掉塞维特斯的决心。他给法雷尔写信说,“塞维特斯最近写信给我,他破口大骂我,他以难以置信的放肆,说我将会明白一些了不起的和闻所未闻之事。他准备来这里,如果他真的来了,只要我还在这城里掌权,就定要使他不能活着离开”。

问:难道只因教义之争,就要人命?

答:是的。在那个时代,甚至那些最伟大的宗教学者,比如圣奥古斯丁,圣托马斯阿奎纳,都同意,对那些坚持异端思想,坚决不悔改的人,要给予惩罚,直至处死。而且,反对“三位一体”,是天主教规则中可处火刑的罪过。人类文明史,是一个极有趣儿的过程,看人们对思想宽容态度的变化,就可以看出文明发展的轨迹。我们衡量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只需看看这个社会中,对个人言论的态度,就可以判定。我下面会专门给听友们讲讲宗教裁判所的历史,那真是一部发人深省的历史。好,我们回来说加尔文。塞维特斯见加尔文不再给他回信,对他的挑战开始沉默,他预感到恐怕冒犯了这位日内瓦的无冕之王。他给加尔文写信说,“你已经说我是撒旦,我就不打算再说什么了。把我的手稿还给我吧。

如果你真相信罗马教皇是反基督的,你一定也相信三位一体和婴儿受洗,是罗马天主教义的一部分。因此,同样是魔鬼的教条”。加尔文始终保持沉默,但他做了一件事儿,他不还给塞维特斯手稿,而是把它收藏起来,他知道这些手稿一旦公开,就是罪证,足可以送塞维特斯上火刑架。塞维特斯好像预感到这一点,他给一位朋友写信说,“现在我非常清楚,我注定要死在这个案件上。但这并不能动摇我的勇气,作为耶稣的一个信徒,我将循着我主的脚步前进”。加尔文不理会塞维特斯要回手稿的请求,而把这些手稿收藏起来,这个行为在历史上引起争论。批评加尔文的人认为,他这是为加害塞维特斯作准备。因为他们认为加尔文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他意志坚韧,又很冷酷,而且记仇,特别是他对捍卫基督教真理极为狂热,他认为基督教真理,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应该说,加尔文的自信并不空洞,他极聪明,是个天才,几十年来刻苦钻研基督教的文献,对它们极为熟悉。我们常说,那些愚蠢,愚而自用的专制暴君是可怕的灾星,但一个天才,若走极端,也会带来灾难。批评加尔文的人很多,角度各自不同,其中最不留情的,就是茨威格。因为在他看来,塞维特斯的命运,是由加尔文不动声色地操纵着,证据是,向宗教法庭告发塞维特斯的人,吉拉米·特里,恰恰是加尔文的人。茨威格认为,加尔文在有人怀疑他的教义,使他的事业处于危机时,他会变得冷酷无情。那些告发材料,恰恰是塞维特斯给加尔文的亲笔信和书稿,就是塞维特斯要加尔文还给他,而加尔文收起来的那些手稿。这些手稿只有加尔文有。结果,塞维特斯被捕了。不过,他在维也纳,那个城市不在加尔文的控制下,所以对他看管很松,他很轻易地就逃跑了。可是,鬼使神差,他却去了日内瓦。

问: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答:没错,这才叫出了狼窝,又进虎穴。到了日内瓦,他还偏要大摇大摆地去圣皮埃尔教堂,听加尔文讲道。据茨威格的记述,“在一个人人皆为密探的城市里,陌生人不可避免地会引起注意。加尔文一眼就看出,那贪食的狼正混在他虔诚的羊群中。于是他不动声色地下命令,塞韦特斯刚离开教堂,就被逮捕”。塞韦斯特被送交日内瓦行政议会,这其实就是日内瓦的法庭去审判。应该说,在头几场审讯中,塞韦特斯表现得不错,他逐条驳回对他的指控,以至法庭的气氛渐渐对他有利。加尔文一直在密切观察着审判,此刻,他出手了。他要求亲自参加审判。两人一交手,塞韦特斯便败下阵来。

因为加尔文不从法律的角度,而是从神学的角度向他发问。以加尔文的逻辑训练和神学根底,塞维特斯哪里是对手。加尔文的策略就是要从神学上证明,塞维特斯是异端。只要这个罪名成立,那就一定要上火刑架。塞维特斯明白了加尔文的用心,他愤怒,一愤怒就失态,他在法庭上大骂加尔文,“你能否认你是个谋杀者吗?复仇的欲望焚烧着你,你不断说谎,你是个愚蠢的诽谤者”。这还不算,塞维特斯公然面对日内瓦议会呼喊,要他们把加尔文赶出日内瓦,因为加尔文是个魔鬼。出席审判的人吓呆了。加尔文在日内瓦有定于一尊之位,无人敢于妄议,更别说是当面怒斥了。结果可想而知。10月26日,日内瓦小行政议会以多数票通过判决,塞维特斯被处以火刑。塞维特斯被残酷地烧死了,但他表现得极为勇敢,至死坚持他的信念。几年之后,加尔文为自己辩解,说他曾替塞维特斯求情,改为砍头,而不是火刑处死。

这有多么地虚伪!在启蒙时代,伏尔泰谴责加尔文,说,“烧死塞维特斯是宗教改革运动所干的第一件虐杀”。今天,在烧死塞维特斯的山坡上,加尔文宗的追随者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写道,“我们是改教者加尔文的忠实感恩之后裔,特批判他的这一错误。这是那个时代的错误,但我们根据宗教改革运动与福音的真正教义,相信良心自由超越一切。特立此碑,以示和好之意”。这是加尔文宗的后人,为他们的宗师所犯的错误,表示的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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