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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改革的斗士马丁·路德第二节 钟楼得道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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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马丁·路德在奥古斯丁派的修道院中,过着虔诚的苦行生活。那时,他相信只有经过苦修才可以寻找到上帝所要求的善行。通过实践这些善行,他便可以得救。但实际上,苦行带给他的是对生活的沮丧和恐惧。他开始怀疑这种赎罪般的生活是否就是信仰的意义。

马丁.路德 Martin Luther en 1528 par Lucas Cranach l'Ancien.
马丁.路德 Martin Luther en 1528 par Lucas Cranach l'Ancien. © 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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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似乎所有思想上的创新都开始于怀疑。

答:确实。这是一个创造过程的起点。马丁·路德后来说过,“二十年来,我是一个虔诚的修道士,每天为了祈祷、斋戒耗尽心力。若要继续下去的话,我再也不能忍受了。如果不是耶稣基督传递给我福音,使我心神安宁,并得到启示的话,只怕我再难活过两年。我因希望逃避上苍的这种惩罚而忍受了太多的折磨”。他的这段话很重要,因为它道出了路德思想的转折点,因为是奥古斯丁教团的主教约翰·施陶皮茨送给他一部拉丁文的《圣经》,劝他停止苦修,好好地去研读《圣经》。而在此之前,路德对基督教的认识就是以苦修来增加自己的善行而祈求得救。法国思想家吕西安·费弗尔总结说,“这一教义告诉路德,上帝是个令人敬畏,绝不宽容,报复心极强的上帝,他把每个人的恶行一笔一笔清清楚楚地记在账上,有朝一日总清算,让这些可怜虫全部偿还。这是一种凶残的、无人性且令人绝望的教义。对一个极度敏感、充满温情与爱意的人来说,这种教义让人情何以堪”。路德在1537年,曾经反省他那时对上帝的认识。他说,“我不相信这样的主,这样的主只是个严厉可怕的法官,只不过在画家的笔下,站在彩虹上而已”。他还说,“耶稣这个名字让我心惊肉跳,我倒宁愿听到撒旦的名字,因为我相信我只有在行善无数之后,主才会对我慈悲、怜悯”。请听友们注意,马丁·路德的这个反省,暗含着基督教神学的一个重要问题:罪与救赎。这是路德宗教改革思想的切入点。

问:那路德在精研《圣经》中,得到了什么启示呢?

答:你一下子问到了关键处。让我先点个题,后面再详细分析。路德读到《新约》“罗马书”第一章第十七节的一句话“那福音启示的是上帝的义,源于信,而归于信,如经文所载,是义人必因信而生”。这就是路德宗的第一原则,“因信称义”。我先把这句话放在这里,因为对这四个字,要有很仔细的分析。我们后面再来做。先说路德心中有了怀疑,因为罗马教廷当时赎罪券的买卖正兴隆,而罗马书中使徒保罗说的话,引起了他对赎罪劵买卖的怀疑。我在这儿要跟听友们说一句,《新约》中的“罗马书”是使徒保罗写给罗马信众的信。除了“罗马书”之外,还有“哥林多书”等另外一些书信,是保罗与各地信众讨论基督教基本问题的文献。可以说,基督教的基本教义尽括其中。好,我们接着回来说路德。1510年的时候,也就是他正开始明白基督教的真理要在《圣经》本身中寻找的时候,他奉命去了一趟罗马,占据罗马这座城市的教皇,当时以他为中心,形成了基督教的正统,而后变成了路德的死敌。但此刻,也就是1510年10月,一个来自日耳曼小侯国的修士,仍对罗马充满了崇敬。当他第一眼看到罗马时,他双手合十,恭敬地说,像您致敬,神圣的罗马!在罗马,路德虔诚地去瞻仰各种圣迹,但奇怪的是,对罗马那些文艺复兴大师的伟大作品,路德竟只字未提,似乎他是视而不见。在他晚年的谈话中,他却提到他当时已经感觉到罗马的腐败,但这恐怕并不真实,因为那时的路德,对他将与罗马教廷发生的冲突还完全没有意识。路德从罗马回到了威登堡,被任命为威登堡神学院的教师,讲授《圣经》中的保罗书信。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使威登堡这个德国中部,当时只有2000人的小城,扬名天下。

问:路德的95条论纲,不就张贴在威登堡教堂的大门上吗?

答:没错。但是,我曾去过威登堡的教堂,他的这个论纲其实并没有贴在正门上,而是贴在左侧教士进出的一个小门上,现在那里有一块铜板,把这95条论纲复制在上面。但是,在路德张贴论纲之前,他曾经有过一次大觉醒,后来掀起宗教改革狂潮的思想,就出自这次大觉醒。由于这次觉醒的地点,就在威登堡修道院钟楼上路德的书房里,所以人称“钟楼得道”。我们读历史人物的生平传记,总会碰到一些大思想家豁然觉悟的时刻,比如我们前面介绍帕斯卡尔时,曾谈到他的那个追思之夜,1654年11月23日,半夜十点到十二点,帕斯卡尔感觉自己灵魂出窍,飞升起来,似乎看到上帝就在眼前,结果一下子昏了过去。凌晨三点他醒过来,立即把昏迷中涌出的话语记载下来,记下了他认识上帝的一刻。笛卡尔也曾连做三个怪梦,结果通过对这些梦的解析,他完成了创立解析几何的伟业。卢梭在去万森城堡的路上,在树荫下打了个盹儿,醒来脑子中就有了第戎科学院征文的题目《论科学艺术是否有助敦风化俗》。圣奥古斯丁在米兰花园中的无花果树下听到上帝召唤他皈依的声音。现在路德在威登堡教堂的钟楼上也体悟到了他所应该走的信仰之路。我们知道,从前,路德只要感到心中不安,也就是说只要他感觉到内心冲突,修行的生活碰到了障碍,或者与上帝的沟通不顺畅,他的罪恶感就更加深重。除了有信仰的听友之外,我猜普通人很难体会,在中世纪晚期,那些追求信仰的信徒们,是何等的依赖与上帝的交流。那是他们灵魂的依靠,因为那时人们认为尘世生活只是一场虚幻,真正的生活是在身后,或得救入天堂,或受罚入地狱,那才是一个永恒的归宿。所以,救赎的问题就是每日考虑的头等大事。读过但丁《神曲》的听友们会很容易理解这一点。诗人在《神曲》中,凭借他的想象,把不同品质的人,安排在未来世界不同的位置上,那些被打入地狱的灵魂真是苦不堪言,而且一朝被判定,永世不得翻身。《神曲》虽然是诗人想象的作品,但里面的内容全是中世纪人的生活现实,只是被挪到了神界而已。

问:确实你说到《神曲》,那里面的场景很直观。

答:这些场景是当时所有有信仰的人,信以为真的。所以路德在没有大醒悟之前,碰到灵魂争斗,就会去苦行那些苛刻的善功。据汉斯·李叶记载,路德把恪守教规完全当成一种心理寄托,相信它会保佑平安。因此路德总是苛求自己,苦苦修行。虔敬神明的善功再重,忏悔超度的良机再多,也不能使路德知足,因为他已经铁下心来谋求新生。至于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他都可以置之度外。纵然路德严于责己、解剖灵魂、忏悔不已,但仍然徒劳无功,以致经常发生这样的事儿,他刚做完忏悔不到几分钟,就扯住别的神父的衣袖不放,又要重新忏悔。听友们可以想象,路德内心多么渴望得救。但是他的灵魂始终未得清明。他从苦修中得不到获救的感觉,因为路德不像一般的信徒,做一次祈祷就可以让灵魂平静下来。他要寻求的,是自身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他要回答,人凭什么能得救?上帝为什么能让我的存在具有意义?这个思索在他钟楼得道时,获得了答案。好,我们下次再来讲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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